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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96章 團子醉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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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人莊自開業以來已經兩年了,生意一直很紅火,風頭甚至已經蓋過曾經的餐飲業龍頭老大金滿樓,可因為有劉別駕作為後臺,一直算是順風順水。舒殢殩獍

因此夏家與劉家如今算是相處愉快,劉於氏每次看見喬木臉上的笑容都極是燦爛,倒不是劉於氏貪財,而是誰人不喜愛財物呢,誰都不會嫌棄手上的金銀珠寶多不是。

幾次談話裏也試探喬木的心思,見她是真的對自己兒子沒有多餘的想法,漸漸的也就不說了。

對於劉三郎,喬木很喜歡他,不是喜歡一個男人的喜歡,僅僅是單純的喜歡這麽一個朋友。

一個能為朋友兩肋插刀的人,這樣的朋友難能可貴,值得一輩子去維系這種關系。

至於再進一步,喬木從認識他的那一天開始就沒有這種想法,朋友能做一輩子,可夫妻卻不行。

“進來啊,你站在門口幹什麽。”跽坐在氈毯上的喬木看了他一眼又垂下頭道。

手裏拿著毛筆在白宣紙上寫著只有她自己能看懂的字,道:“我算過了,這個月你能得到的分成是兩百金,等你走的時候,我讓人給你擡到馬車上。”

“你是已經開始嫌棄我了嗎,見到你,我還沒坐下,你就開始想著讓我走。”他脫了鞋子,走上木階,在她對面跽坐下道。

“我可不敢有那個意思,大東家。”喬木笑道。

“來,看看這些賬冊。我知道你相信我,可親兄弟明算賬,這些你總得親自過目才行。”

“我哪裏做的不好,小喬。”劉臨風一把推散了那摞賬本,身子前傾,傷痛的看著喬木。

喬木沒有逃避,而是與他對視,無比真誠的道:“你做的很好,只是,劉三郎你該成家了。”

“你嫁我娶。”他咬著牙道。

“你知道我是生過孩子的女人。”喬木艱難的道。

在發現他曾經輕舞飛揚,瀟灑快樂的眉眼變得憂郁之時起,她就知道,她與他已經回不到從前。

她不想失去他這樣一個朋友的,可現在,真的只能如此。

“我不在乎你生過孩子,你也不要和我說什麽身子已經不幹凈那些話,那些不過都是你的借口罷了。”他沈痛的眼望進喬木躲閃的眸子。

“三郎,你別這樣,我們好好說話,喝茶嗎,我為你倒一杯。”她去提紅泥小火爐上“嘟嘟”冒著煙氣的鶴頸小銅壺,卻慌亂的燙傷了自己的手。

“我不喝什麽茶,誰還有心思喝茶!你這笨女人!”他直接徒手去拎翻倒的銅壺,滾燙的熱水濺上他的手,一霎他白皙如玉的手背便被燙出了一個泡。

喬木心疼極了,焦急道:“不要碰那壺,哎呀,你別管我了,你的手起泡了。”

兩人也不知怎的,越收拾越亂,最後差點把小爐子上的火炭都給弄出來。

也許這事故來的太是時候,也許在來的時候他已經想好了,看著喬木給他包紮傷口,他低低的笑了。

笑聲聽在喬木耳朵裏,她卻只想哭。

“對不起,對不起……”垂著頭,她哭喪著臉道。

“沒關系。”他輕輕道。

“小喬,你能告訴我,你心裏藏的那個人是誰嗎,我真的很好奇,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男人能讓你念念不忘。我猜,他不是糯米團子的父親吧,小喬,不要敷衍我,我已經很傷心了,你不要再騙我。”

勾挑嫵媚的眼睛驀地瀅上一層水霧,她擡眼看他,忽然發現,他是如此出色的明艷似陽的一個男人。

“他叫顧七錦,他的性子很暴躁,喜怒無常,他很壞,也有很多女人,我不愛他,可他卻是把我從黑暗裏拉出來的人,我一無所有,我不知該如何報答他,只能、只能把自己還算不錯的身子給他,我陪了他十年,我每一天都告誡自己不能愛上他,此生不幸,我但願今生多積福德,來生能幸福的,以自己最美的姿態去見我第一眼就愛上的男人。

十年後,他要訂婚了,而我也償還盡了我欠他的,我離開了他,然後我出了車禍死去,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,我就是夏喬木,母親叫顧美娘,是落魄秀才家的女兒,父親是夏玉樹,是禦廚的兒子,妹妹是夏小麥,弟弟是夏禾苗,然後,遇見了於子歸,遇見了劉臨風,開了這家故人莊。”

他震驚的無以覆加,張口結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。

喬木與他相對坐著,笑了笑,“我隨時等著你喊了全城的人來將我燒死。”

“胡說,誰要燒死你,縱然恨你對我無情,可我也不是因愛生恨的小肚雞腸男人。”消化了這樣一個匪夷所思的消息之後,他臉色不好的瞪了喬木一眼。

“我、我聽說書人說書的時候也聽過這樣的故事,原本以為都是市井小民杜撰出來以謀生的,可現在看來,那些故事也不僅僅是杜撰的。我相信你就是。”

“多謝。”喬木松口氣道。

“那個顧七錦是死人了?”他希冀的問,雖然這樣去詛咒情敵讓他覺得自己很卑鄙。

“是,他是死人了。”喬木不想牽扯過去太多,一句死人足夠了。

“那我問你,你到底想用幾年才能忘記他。我娶你,一定要娶一個心裏沒有其他男人的你,哼,我可不樂意每天晚上聽到你說夢話,嘴裏叫著別的男人的名字。”他揮揮新近得到的寶扇,漸漸露出傲然本性。

喬木微露笑顏,“也許下一刻就忘了。也許會記住一輩子,誰又知道呢。”

“你真頑固!可我等不急了,我要成親了,今日來就是跟你送請帖來的。”他自袖中掏出一張燙金的大紅帖子。

喬木詫異,轉瞬就真心為他高興道:“是哪家的小娘子得到了你的青睞。”

“我大哥舅舅家最受寵的小女兒,聽我大嫂說,閨名叫婉娘,長得端莊秀麗,水靈雅致,與我是天生一對。”他嗤笑一聲道。

見他並出自真心的高興,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,“我聽說,官員的任免情況都是三年一大考核的是嗎,你父親是不是已經連任六年了?”若不是連任,兩年來怎不見劉別駕挪窩呢,據她所知,在故人莊開業之前,劉別駕已經在揚州呆了兩年以上了。

提到這個,他神色一肅,道:“當今皇帝聲色犬馬,廣選美人,yin亂無度,大權多半被蜀王架空,剩下小半權利掌握在太後一黨外戚手裏,此時京城兩派傾軋,奢靡混亂,長安以外十道官員任免皆亂了章法,太後一黨,蜀王一黨都想在關鍵之地塞自己的人,紛爭不斷,我父親能通過京城付家呆在揚州位上一直不動,已是非常幸運的了。”

“你父親屬於哪一黨。”喬木一問便戳中關鍵。

劉臨風與喬木對視,艱難道:“保皇黨。”

“若有明君在位,保皇黨是最明智的選擇,可如今,皇帝無能,兩黨傾軋,你父親若還是保皇黨,豈不成了兩派的眼中釘!”喬木瞳孔放大,震驚道。

“那又有什麽辦法,他就是一個頑固的老頭子,大哥勸說他多次也不聽,反倒將大哥罵了回去。”劉臨風懊惱。

“如此下去,我們的境況不容樂觀。”是的,是我們,從找到劉三郎做靠山的那一刻起,劉家和夏家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。

“你放心,我不會讓故人莊有事的。”他誠懇的保證道。

喬木忽然明白了什麽,紅唇微張,最後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。

“傻女人。你既不嫁我,我自然是要成親的,娶誰還不是一樣,不要想太多。”

喬木苦澀的垂下眸子,雙拳緊握一下又松開,起唇微笑道:“你父親也同意你娶那位?”

“自然是同意的。到了我這個年紀,我娶誰他都不會反對的,更何況是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妻子了。”

“也是。作為你的朋友,我要勸誡你,若這個婉娘不好,你就多娶幾個妾,總能找到一個合心意的。若作為一個女子,我則勸誡你,如果這個婉娘足夠當好你的妻子,你就多給她一些尊重,後院的女人不容易。”喬木真誠道。

“這還要你說,我可是最懂得憐香惜玉的男人呢。”他瀟灑一笑道。

最後提醒喬木道:“我看見鳳王府裏的那個羅安山和西門無極常到你這裏來用膳,如果可以,你多和他們搞好關系,這兩年裏,鳳王雷厲風行,整個揚州城基本都在他的手心裏了,我父親現在也不過是給他打下手,聽他調遣的。”

喬木一怔,心裏不禁懷疑那鳳王楚言到底是何時恢覆記憶的,在酒樓當夥計還不安分,暗地裏早把揚州城擺布開了。

是了,他有一只鷹,那鷹聰明的近乎成精,有什麽消息是不能傳遞的呢。

“你不知朝堂風雲,皇帝昏庸,蜀王暴戾,與這兩位相比,能開疆擴土,任人唯賢的鳳王就脫穎而出,許多京城以及外放官員對鳳王的呼聲很高,他在松漠又有兵權和城池,野心又不小,我忖度,他有朝一日打入京城都不是不可能。”說到最後,他刻意壓低聲音道。

“是、是嗎?”喬木微慌。

若鳳王已將揚州城拿下,那麽她豈不是成了他的囊中物?那她還有什麽可折騰的?

認命嗎?真的不甘心啊。

“府衙還有事情要辦,我先走了。至於金子,你給我的已經夠多了,剩下的你就先替我保管著吧。”

“好。”喬木心不在焉的應著。

走至門口他又回過頭來送了喬木傾城一笑:“其實,我表哥挺不錯的,他那個人不會在乎你愛不愛他,只要你肯同他好好過日子,他待你就會很好,你不妨考慮考慮。”

“好。”喬木被他的笑迷了迷,呆呆的點頭。

等人走遠了,她竟不知不覺哭成了個淚人。

哭完又笑,又罵自己不識好歹。

自那以後,劉臨風就很少來了,大概是因為要籌備婚事的緣故吧。

她倒是沒覺得什麽,反而是小麥有些反常,茶不思飯不想,兩眼呆呆的老是望著門外的人來人往。

日子還是那樣一天天的過,這日晚上,一家人在一起用完膳,她見小麥沒吃下什麽,且看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,心裏有些明白她的癥狀,想了想還是敲開了她的房門。

對於“妹妹”這種生物她是真的不很理解,對“妹妹”最深的印象還留在前世,淡漠冷清。故,她和夏小麥一直就缺乏交流。

今天晚上就當她多管閑事吧,總不能眼看著她得了相思病,轉瞬一命嗚呼。

“二姐。”夏小麥淡淡的叫了一聲。

對夏喬木,她始終膈應著。

“不請我進去坐坐嗎?”喬木同樣用著淡淡的嗓音道。

她總是這樣,別人如何待她,她就如何待別人,熱臉貼冷屁股的事情,她自認沒有那麽大的度量,而她從不管對方年齡幾何,當然無知的孩童除外。

人,只要可以掌握自己的思想之後,都該為自己的言行負責,倚老賣老,以小賣小,她絕不買賬。

“無事不登三寶殿,你想對我說什麽。”夏小麥讓開一個空擋,讓喬木進來。

她粗略打量了一下夏小麥的閨房,銀紅的窗紗,粉紅的窗簾,嫩黃的流蘇,褐色桃木的矮榻放置在雕花大圓窗下,放她進屋之後,她自古又趴回大圓窗臺上,並不理會喬木。

在夏小麥這樣的態度下,她還真不知如何開口。

在桌前的月牙凳上坐了,喬木直接道:“你得了相思病。”

“你才得相思病呢。”夏小麥口氣發沖道。

“你這幾天可照過鏡子嗎?你可知你現在的模樣醜死了。”喬木自顧自給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道。

“不要你管。”她冷冷道。

驀地轉頭看向喬木,挑剔的打量她,道:“我真不知三公子到底喜歡你什麽?難道是喜歡你的輕浮?”

喬木冷了臉,心中微怒,轉臉又笑,“你用一副嫉妒的嘴臉看我,我還真覺得榮幸呢。夏小麥,這難道就是你的能耐嗎?”

夏小麥也知自己被嫉妒沖昏了頭,語氣太重了,可她牙一咬並不打算給喬木道歉。

“我沒嫉妒你,我就是不甘心。你只大我一年多罷了,為何你卻能開起故人莊,做得一手好菜,為何那些有頭有臉的人物都賣給你面子,而對我,不管我多麽用心的討好他們,他們都拿我當你的妹妹,是啊,在好多人的眼裏,我也只是你夏喬木的妹妹罷了,你總是壓在我的頭上,讓我喘不過氣來。有時候我就想,如果你不是我的親姐姐該有多好,那樣我就可以費盡全力的去恨你,恨你奪了我阿娘阿爹的疼愛,恨你奪了我喜歡的人,恨你處處都比我做得好。”

“被人護著不好嗎?你覺得我每日穿梭在權貴之間賠笑賠小心就真有那麽好?若非我是家中長女,我也寧願我上頭的哥哥能護著我,護我一輩子我也樂意。身在福中不知福,你真讓我生氣了。”喬木淡淡的道。

口氣平常,話語卻字字透著傷怒。

“可我不想被你護著,我不想聽見阿娘說,我們家的一切都是因為你才得到的,我今時今日能穿得起綾羅,戴的起金銀玉釵,過上富貴小娘子的生活都是你賜予的。”她偏執的道。

“你鉆牛角尖了。”喬木努力用著平靜的口吻道。

她自持也是活過一輩子的人,對於一個十六歲的花季少女,她真的不想掉價的跟她爭吵,可她的想法她能理解卻不能原諒。

“二姐,我心知你的辛苦,也很感激你,可是我卻無法親近你。”夏小麥眼眶一紅落下眼淚。

“在杏花村的時候,我們也常有爭吵,可那個時候吵完了,我們姐們還能躺在一張床上說悄悄話,可是自從在故人莊遇見三公子,二姐,我再也無法同你交心。你說的沒錯,我是真的嫉妒你,我不想嫉妒的,可是每當看見你們在一起的笑鬧的時候,我就抑制不住的嫉妒你,甚至、甚至我誅心的想,如果你能在下一刻死了那該有多好。”

她可憐的咬著唇,半張淚臉都藏在粉紗衣袖裏。

喬木微微張唇,苦笑,起身,跽坐到她跟前,望著她道:“你該看得出來,我不會選擇他的,從始至終,我只拿他當藍顏知己。甚至,近一年中,我有意疏遠他,他心中明亮,現在也很少來了。”

“二姐,我能不能喜歡他?”夏小麥揚起一雙淚眼可憐巴巴的望著喬木。

喬木搖搖頭,道:“他與京城名門家的小娘子定親了,這是他送予我的請帖,婚期就在這幾日。”

“什麽!”夏小麥一下立直身子,一把奪過燙金請帖,打開一看,眼淚嘩嘩的就往下落。

貝齒咬著朱唇,狠狠壓抑著哭出聲,瞪著喬木道:“你為何現在才告知我,若然早知是這樣的結果,我寧願我們從來就沒有故人莊,我從來就不認識他。”

請帖一扔,嗚嗚的就趴在圓窗上哭起來。

喬木心想,這就是暗戀吧。

一個傷的萬念俱灰,而另一個卻還蒙在鼓裏。

她自知自身的毛病,沒有資格給她說教什麽,只能默默的聽著她哭,輕輕道:“哭出來就好了。”

月華如練,長是人千裏

姐妹倆一個穿了一身淺青的柔滑綢裙,一個披了粉紗做成的披帛,一個趴在那裏傷心的哭,一個看著花園裏,昏燈下的綠芭蕉發楞。

都是容貌精致的美人,一個哭一個愁,可憐無人問津。

不知過了什麽時候,夏小麥哭了一場似乎想明白了些什麽,轉眼一看喬木她已經霸占了她的寶貝珍珠枕頭躺在一邊睡著了。

時隔兩年,這還是她們姐妹首次同床共枕呢。

她湊近了一點,借著燈火細看喬木的臉,黛眉飛揚,在尾梢處微微的勾起一個妖嬈的弧度,眼睛閉著,垂成的弧線與眉毛交相輝映,鼻梁高矮適中,白皙挺直,唇是呈現桃瓣狀微微拉長的形態,隨著她一笑那線條弧度就更是好看的不得了。

她知道二姐長得好看,卻一直不服氣,可如今再看,放下成見細細打量,二姐的美確實不是她可以比的。

二姐就算不施粉黛,眉眼的顏色也深濃,一顰一笑間那嫵媚撩人的氣韻便自然而然的流露,像一朵開在繁盛時的野薔薇;而她,稚嫩的就像還沒長開的花骨朵。

高下立現,三公子又憑什麽會喜歡她呢。

拉了繡被蓋在喬木與她自己的身上,默默抽噎了一會兒,靠緊喬木,不一會兒功夫她也睡了。

晨曦的光射在瑞獸青瓦當上時,玉蘭花樹上掛著的畫眉鳥兒在歡快的啾啾,穿著一身白內衫的喬木立在屋檐下伸了個懶腰。

深吸一口早晨清新的空氣,聞著院子裏的花香,頓覺神清氣爽。

“二娘子,洗臉水打好了,伺候您現在洗嗎?”喬木的貼身侍婢翠芽詢問道。

“先放那裏。”喬木活動著手腳道。

“是。”

“五郎君今早上沒來敲門?”喬木奇怪的道。

“回二娘子話,還沒有。”

“這小子每天天不亮就鬧騰起來了,今日太陽打西邊出來了,難道他終於明白能睡懶覺的幸福了。”

心裏有點不安,晨練也不練了,轉身就回了屋,就著翠芽打好的水,放好的竹鹽快速的洗漱一番,坐到妝鏡臺前隨意撲了幾下自己弄出來的花汁水,拉了一件衣裙穿上就往顧美娘的院子裏去。

主院,顧美娘已經梳洗打扮好了,她也正詢問丫頭,糯米團子今早上怎麽沒鬧騰呢。

“你去把五郎君的奶娘找來。不,我親自去看。”越想越不對,顧美娘“噌”的站了起來。

“阿娘,團子可起來了嗎。”喬木打起簾子進屋,一進門就問道。

“還沒起呢,我正要去看他,咱們一起吧。”顧美娘穩了穩心神,努力鎮定道。

喬木心一急,不等走路慢呼呼的顧美娘,甩開簾子就往西側廂房跑去。

顧美娘一看喬木發急,她也慌了,甩開丫頭的攙扶也往西廂跑。

西廂距離正堂不遠,幾步也便到了,一推門門不開,喬木就怒了:“裏頭的人都死了嗎,給我開門。”

屋內的人似乎睡熟了,老半天不見動靜。

喬木心裏發急,擡腳就踢,可這門別看是雕了花的,卻結實著呢。

“來了,來了。”裏頭陪夜的那養娘慌慌張張的應了一聲,衣裳沒穿全就忙來開門。

“二娘子,是您呀。”討好的笑著,蹲身就想行禮。

“滾開!”一把推開衣衫不整的養娘,直奔紗簾後的小床。

當看見床上還有鼓起的小人時,她激動的紅了眼眶,還好還好是她多想了,那個男人就算再沒品也不會幹出偷孩子的事情來的。

“團子,小懶蟲該起床了。”扒開垂在床前的細紗帳,喬木好心情的催促道。

床上的小人嗯嗯幾聲往被子裏鉆了鉆又要睡。

“懶團子,二姐今早上做奶窩窩給你吃好不好,起來了,小懶蟲。”

扒開被子一看,團子一張小臉通紅通紅的,上手一摸,發燒了!

“快去請大夫。”喬木一把將孩子抱在懷裏,驚慌道。

“是、是。”翠芽反應過來,拔腿就往外跑,到了門口差點撞著進屋的顧美娘。

“翠芽,五郎君怎麽了,你莽莽撞撞的這是要去哪兒啊。”

“夫人,五郎君病了,二娘子要奴婢去請大夫。”

“病了,怎麽突然就病了,昨天不還好好的。”顧美娘一聽就心疼的道。

“行了,你快去請大夫,越快越好,坐了家裏的馬車去,快。”

“是,奴婢這就去。”

顧美娘未見人就先哭了,等到了床前一看臉燒的通紅的團子伸手就要去抱,喬木抱著團子下意識的就一躲,道:“阿娘,我抱著他吧,您先坐。”

“喬兒,你這是埋怨阿娘沒照顧好團子?”顧美娘傷心的道。

“阿娘您多想了,現在還是先讓大夫來看看團子最重要。”喬木急急的解釋了一句就心疼的親吻團子的額頭,好像這樣做就能幫助他的體溫降下來似的。

顧美娘也心疼孩子可又抱不著,轉臉就去責難跪在一邊的孩子養娘。

“你說,這是怎麽回事,你到底是怎麽照顧孩子的。”

“夫人,奴婢也不知啊,奴婢還沒睡醒呢就被二娘子給鬧起來了,不敢耽擱二娘子立馬就去給開門,這不衣裳還沒穿好呢,哪有功夫去看五郎君啊。這病來如山倒,病不病的也不是奴婢管的啊。”養娘推卸責任道。

“我見你往常伺候五郎君也算盡心,他起得早你也跟著起得早,怎麽今天早上你們起晚了,老實交待到底怎麽回事。”喬木冷著臉問。

養娘目光躲躲閃閃的直往床底下瞅卻不敢回話,喬木看見,直接讓丫頭扒了床底,竟然扒出了一把小酒壺和兩個酒杯。

喬木不知該氣還是該笑,磨了磨牙道:“這是怎麽回事,你說。”

養娘苦著臉道:“回二娘子,奴婢也是沒辦法,五郎君鬼精鬼精的,不但引得奴婢也喝了這酒,還威脅奴婢說若奴婢把此時告之了你們,就要願望我虐待他,到時候奴婢就算是一下生出一百張口也說不清啊。奴婢還指著這份工養家糊口呢,只得幫著瞞下來。”

“這麽說,團子不是病了是醉了?”顧美娘不確定的問。

喬木湊近團子使勁在他身上聞了聞還真有淡淡的酒味兒,哭笑不得道:“毀屍滅跡這招他跟誰學的,還知道喝完酒之後把自己洗幹凈。”

虛驚一場,顧美娘直接道:“你說說他這顆小腦袋到底是怎麽生的,怎就這麽能折騰事兒呢,剛才差點嚇死我。”

“疼。”小家夥抓著自己光禿禿的小腦袋嘟囔道。

“活該!”喬木輕拍了一下他的小屁股。

“這事是團子不對,你先起來。”喬木對那養娘道。

“不不,也是奴婢沒照顧好小郎君。”養娘告罪道。

“你這話說的對,他有錯你也不是沒錯。你一個大人卻讓他一個小人給糊弄了,我不能再用你。”

“二娘子您行行好,奴婢不能沒有這份工作啊。”這面皮有點黃的養娘當場就哭了。

“知道你的艱難,你走時會多給你算一個月的錢。”喬木堅決道,不為她的苦情而所動。

“喬兒,她家是實在困難的,不若就原諒她這一次。”顧美娘求情道。

“不可。阿娘,你也知團子的鬼精,她能被糊弄一次就能被糊弄兩次,這次是酒,下次要是什麽不幹凈的東西呢,小孩子不懂什麽能吃什麽不能吃,必須得有人好好看著才行的。”

“你說得對。”提到團子的生命安危顧美娘就堅定了。

養娘自知無可挽回,落了兩滴淚就離去了。

“聽說她被上一個主顧攆出來就是因為小主子調皮,隨口謅了一句被養娘虐待,她就被趕出來了,連幾個月的月錢都沒領著。”顧美娘身邊的婆子道。

喬木摸著孩子發燙的臉,依舊狠心道:“再多給她兩個月的月錢。”

大夫請來的時候知是小兒醉酒,給開了副溫和的醒酒湯便罷了,喬木覺得挺對不住這老先生的就多給了些出診費,兩廂安穩。

事情弄明白了,是團子自己調皮惹的禍,大概是看著酒樓裏的客人都愛喝這東西他才起意的。

可喬木卻不放心再把團子放在顧美娘這裏養著,和顧美娘多磨了幾句嘴就把團子抱到自己院子裏去了。

她這是防著那個男人呢,就怕他直接拿團子開刀。

可她千想萬想怎麽也想不到,他開刀的第一個人竟是他。

今日劉臨風的迎親隊伍就要到了,喬木特意把沁園春這間雅間留出來,打算在二樓上遠遠的看一眼新郎官。

這也是為了夏小麥,就當絕了她最後的一點念想。

吹吹打打,熱熱鬧鬧,一路走一路撒紅紙花和銅錢,但見穿了一身紅袍的劉臨風高坐馬上,風姿絕色,玉樹臨風,迷的躲在二樓上的未出嫁小娘子們都往他身上扔手帕。

“小麥,他來了,你不看看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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